精神分析文化評論
聽說佛洛伊德與榮格來到了美國
曾說他們帶來的是一場瘟疫
多年前我聽到這傳說
我以為佛洛伊德是開玩笑地自嘲
當開始接觸精神分析
才發現佛洛伊德是很非常認真嚴肅地
一年前本來帶好奇的精神前來
最近才發現不是我來了解精神分析
而是被精神分析了解
精神分析如此地如影隨形
好像染癮在精神分析中
甚至感到被壓迫去寫些東西
真是個揮之不去的瘟疫呀
因為工作關係
與路人的閒聊
話題常會轉到憂鬱症
大多人會覺得這是文明病
為什麼前人所累積的心血
追求成長與成功
改善缺失與失敗
這方面反而沒有進步呢
要有風就有風
要有火就有火
要有水就有水
活在現代社會我們覺得稀鬆平常
這些對於原始人可能是個巫術
但看似跟巫術絕緣的我們
就沒有可能更活在一種厲害的巫術之中呢
因為衣食無缺(當然不包括所有國家)
很多動力被移用去
找尋自我、積極思考、活出自己、別管別人怎麼想、自我實現
這是坊間很多勵志、心靈雞湯、新時代靈性、吸引力法則、愛情教練
甚至心理治療所鼓勵的
彷彿真有個實體可以來研究、發展、療癒、淨化、升級(?)
但這反而最是令人痛苦的
為了這華麗的鎧甲
必須花很多精力去level up與打怪
這種線性的邏輯
帶來的結果
死都要把它穿上
因為脫掉它
防禦力就下降到零
這些論述的建構
但我們該聽到不是勵志的內容
而是勵志的呈現方式
這些不論怎麼談到自我
絕對無法脫離連結與關係
不管是跟眼光、社會評價、愛情美好、神、靈性、(外星人)
未曾生我誰是我?生我之時我是誰
如果不涉及他者
這跟根本無從談起
這是因為這世界是先於我們的
我們要被出生後才能出生
自我感是最厲害的建構
儘管它多麼真實
精神分析的觀點
是創傷先於人存在的
創傷就是不可理解
拉岡會說人的慾望就是他人的慾望
你到底要幹嘛
你到底想要我幹嘛
大雄總是為了同學、老師、父母、考試甚至狗而煩惱
在某種程度他人就是地獄
哆啦A夢身為(奴隸)
就要掏出很多神奇的道具
他人就不是我
那代表存在著某種絕對的不能理解
這種絕對不可理解又是先於自己的
海德格會說被拋擲在世上
既然沒來由的出生
也就是沒頭沒腦
想想真沒有頭的話
這還真殘忍與可怕
難怪哆啦A夢總是很煩惱
如果創傷時先於自己
但用矛來治療傷口也不是不能理解
因為傷口是最根本的
否認它或拿膏藥為其塗抹
反而是用來掩蓋最原初的場景
當呱呱墜地
我們是無法理解語言的
不知不覺(不得不)
我們開始竟然開始
說著我們自己原本也不了解的語言
我們真不把聲波當成聲波
總覺得最大的魔術就是說話這一回事
即使幻想不用說話可以讀取它人的想法
還是假設別人腦袋裡有很多句子
在怎麼幻想
也無法幻想出自己活在沒有語言的世界
那即是元語言並不存在
換句話說
並不是我們在使用語言
而是說語言說我們
也可以說我們是被這世界玩
但這世界卻會以我們在玩世界的方式在玩我們
在一個能指代替另一個能指所產生的效果
讓我們有我們可以說語言的幻象
語言就是某種創傷
因它殺死了最純粹的物
但在精神分析中
卻要反覆反覆地說
Fort-da
讓傷口敞開
去脫掉盔甲
這難道不是場瘟疫嗎